“死尽!死绝!一个不留!让他们……为我的家人陪葬!”这赤裸裸的恨意宣言,并非全是假话,却巧妙地包裹了他最柔软、最致命的伤口。
赫图喇被这骤然爆发的、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激得浑身一凉,后背汗毛倒竖!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左丘那仿佛能冻僵灵魂的目光。+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这回答……哪里是“所求”?
分明是将整个匈奴钉死在仇恨柱上的诅咒!更是拒绝任何招揽的隐晦表态!
若按计划劝服左丘归顺女真,岂非要放弃对匈奴最后的追杀?
赫图喇的心沉了下去,如坠冰窟。
但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强行岔开话题,开始直接试探左丘对女真的观感:“先……先生杀伐果断,令人……敬畏。”
他结巴了一下,才稳住心神:“此番与先生并肩作战,我女真上下皆深佩先生智勇!我王更是英明神武,胸怀大志,先生方才也见识到我女真儿郎的勇猛善战!不知先生……对我女真……有何高见?”
听到终于涉及对大金的评价,连一直沉默观察的霍成疾也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用眼角余光锐利地盯着左丘的反应。
左丘脸上的冰冷杀意稍稍收敛,恢复了几分之前那种看似客观平和的姿态,他略作沉吟,语气显得颇为“公允”:
“观感?此战之前,女真于我不过是草原深处传说中骁勇的一部。此番携手合作,亲眼所见,赫图喇将军麾下儿郎确实悍不畏死,战力剽悍,纪律严整,远非那些已显暮气的匈奴可比。女真……尚在鼎盛之期,充满了蓬勃向上的朝气。”
他话锋一转,继续评价道:“至于女真王阁下……”
左丘目光掠过赫图喇,似乎只是陈述客观事实:“听闻其励精图治,野心勃勃,志在千里。其麾下女真能在这草原争衡之中隐忍多年,积蓄力量,足见其手腕不凡。若……”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赫图喇额角渗出的汗珠,才平静地继续道:“若贵部能秉持此等锐气与远见,在贵王带领下……假以时日,未尝不可更上一层楼,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
这番话,听起来是赞扬女真的实力和女真王的野心。
但“野心勃勃”、“志在千里”、“更大的事业”这些词,落在赫图喇耳朵里,再结合女真王信中的野心,却让他心跳如鼓,冷汗涔涔!左丘……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终于,赫图喇抛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声音因紧张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那……那不知先生对大乾……又有几分忠心?若女真有更广阔的平台,愿意以相国之位相待,先生真……甘愿为大乾束缚手脚?中原虽大,可朝堂之上……怕是容不下先生这柄神兵利器吧?”
他将“更广阔的平台”说得格外清晰,几乎算是赤裸裸的招揽暗示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左丘,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这个问题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连霍成疾都不由得屏住呼吸,握紧刀柄的手更紧了几分,锐利的目光转向左丘。
这个问题,太直接!太敏感!
左丘沉默了。他没有立刻回答,策马缓缓前行了几步。暮色四合,草原的风带着寒意。
他思考的姿态,让赫图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左丘才悠悠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忠心……?”他似乎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种难言的复杂。
“我生于斯,长于斯,这片土地上有我想要守护的‘太平’愿景……这片土地,叫大乾。”
他并未提“忠君”,而是落脚在“守护”和“太平”。
接着,他话锋稍稍一转:“当然,我亦非愚忠愚孝之辈。我曾游历大乾南北,见闻颇多。当今大乾……君主,不算昏聩,至少在她治下,底层黎民尚有一线喘息之机。朝堂?确实有些碍眼的蠹虫鼠蚁……”
左丘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随即又转为一种近乎预言般的笃定:“然,我观圣上,并非庸碌之主。此番若能彻底解决北疆匈奴之患,腾出手来……以圣上之手段与魄力,整顿朝纲、肃清积弊……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至于束缚手脚……”左丘忽然侧头,深深看了赫图喇一眼,那眼神锐利如电光石火,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我生性散漫不羁,但也明白,真正的‘广阔’不在于身在何处、平台如何。”
他最后的话语如同暮鼓晨钟,回荡在逐渐昏暗的草原之上,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分量:“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