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轰然坠地的余震还在脚下震颤,郭清踉跄着扶住身侧的岩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m·a!l,i′x\s~w!.?c?o~m?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江水倒灌的轰鸣——本该奔涌的江涛此刻像被按了暂停键,黑沉沉的水流在通道口凝结成冰,冰层下影影绰绰浮出飞檐斗拱的轮廓,像条被掐住喉咙的巨龙,正从千年沉眠中缓缓睁眼。“这不是普通的水祟。”林十一突然出声,声音像块磨旧的铁片,“冰层里的纹路是‘缚神钉’的残痕。这里曾是旧神祭坛。”他伸手按住冰面,指尖刚触到那层黑晶,便猛地缩回——冰层下翻涌出暗红血纹,在他手背烙下月牙形灼痕。“旧神?”柳如烟退后半步,道袍下摆扫过碎石。她袖中滑出半卷残页,泛黄纸面上的朱砂咒文因震动而微微发烫,“我在《御神诀》里见过类似记载……祭台封的是被斩断神格的‘囚徒’?”“是‘被审判的神’。”周九娘突然开口。她解开发髻,几缕银发垂落,露出后颈一道青黑蛇形纹路——那是巫医血脉解封的印记。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冰面,“我阿婆说过,三百年前江底地震,有金光从水下窜天,后来就有了鲥鱼节。原来所谓‘祭江求丰’,是……”“是拿活人的命填窟窿。”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鲥鱼节老主持不知何时拄杖立在阴影里,他腰间的铜铃没了往日的清脆,撞出的声响像锈铁摩擦。老人鬓角全白,目光却像淬了钢,“四十年前大旱,江水干到能看见祭台的飞檐。当时的村正说,要拿童男童女的血浇祭坛,才能让江神‘消气’。”他喉结滚动,“我亲手给四喜他娘系过红绳,那丫头才十三岁,哭着喊‘阿公我怕’……”郭清的呼吸陡然一滞。·l_o*v*e!y+u,e~d?u,.,o·r′g¢他想起今早替四喜驱邪时,那孩子颈后淡青的指痕——原是被人按在祭台边硬灌的符水。“可就算拿人命填,这窟窿也快撑不住了。”老主持的拐杖重重砸在冰面上,冰层裂开蛛网纹,“赵玄用命封的门,沈青衣要开的锁,都是为了放它出来。而能关上这门的……”他浑浊的眼突然亮起来,直勾勾盯着郭清,“只有当年种下这门的祝师血脉。”“我?”郭清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岩壁。他能感觉到后颈的神魂印记在发烫——那是祝师血脉觉醒时留下的灼痕,“我连神魂都没凝实……”“你凝过。”周九娘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按在他脉门上,“方才用镇邪咒时,你神魂虽然不稳,可那道金光里混着祖祠的香火气。郭氏祝师世代守江,你身上的血脉,比赵玄还纯。”林十一突然冷笑:“纯又如何?旧神残魂要的是完整的神格,他这点儿血脉,不够塞牙缝。”话音未落,冰层下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众人下意识抬头——黑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从祭台飞檐的位置漫出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像团被搅散的墨汁,正顺着冰缝往上钻。“退!”郭清拽住最近的柳如烟往旁一扑。阴影擦着她发梢掠过,撞在岩壁上,竟将整块花岗岩蚀出个焦黑的窟窿。“那是……”老主持的拐杖“当啷”落地,“那是被斩去四肢的神!三百年前它要改轮回,被上界劈了神格,锁在江底。可神格碎了,残魂还在啃食怨气——我们每年祭江的童男童女,全成了它的补药!”阴影在众人头顶聚成漩涡,逐渐凝出人形。?·¢咸,,·鱼[$看?_`书¤ ′ˉ免?费$e阅ˉ}读a:那“人”没有完整的面容,左眼是团翻涌的血雾,右脸却清晰得可怕:高鼻深目,眉骨处刻着金漆神纹,正是古画里旧神的模样。它开口时,声音像无数人同时说话,刺耳得让人牙根发酸:“你们以为我在等你们?我等的是这副残魂养够了怨气,等这江底的封印烂成渣——”它残缺的手指猛地指向郭清,“等祝师血脉自己送上门来!”郭清只觉喉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那东西的目光像根烧红的铁钎,直接戳进他识海。他踉跄着扶住柳如烟的肩,却听见她在耳边急道:“它在吸你的血脉!快闭气!”“闭气有什么用?”林十一突然冲上前,他掌心裂开道血口,暗红血液在空中画出古奥符文,“旧神遗族的血,换你半刻清醒!”血符炸成红光,阴影的攻势顿了顿。林十一擦了擦嘴角的血,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要打就趁现在,它刚醒,神格没凝全!”“布阵!”周九娘的银发无风自动,她双手结印,脚下浮出青黑蛇纹,“柳姑娘,你的《御神诀》引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