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冰冷与石膏的禁锢,成了萧然这段时间最熟悉的触感。¢优^品¨晓_说~王′ ¢毋*错^内′容?
医院的白色,像一张没有尽头的判决书,宣判着他身体的暂时残疾。
石膏的禁锢像第二层皮肤,冰冷,沉重。
左臂用夹板固定着,从手肘到手腕,像一段被强行接上的枯枝。
右腿的石膏更厚重,从大腿延伸到脚踝,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深处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钝痛。
用绷带吊在胸前,右腿从膝盖到脚踝被纯白包裹,每挪动一寸,骨骼深处便传来钝锯切割般的抗议。
女朋友来看他的时候笑称是裹了一层铠甲,他想也是。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像一个粗暴的休止符,强行中断了他生命中那段由冰冷与炽热交织的乐章。
他躺在AL市第一人民医院那张硬板床上,窗外是永恒的铅灰色,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AL市的工业污染相当严重,尤其是空气污染,这里几乎看不到湛蓝的天色。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像一只粗暴的手,将他从“雨衣人”的精密轨道上掀翻,狠狠砸回凡人的脆弱躯壳。
讽刺的是,在他作为萧然律师的身份下,针对“借贷宝”的诉讼,却在他躺在病床上时,迎来了戏剧性的、官方主导下的全面胜利。新闻里,市府发言人义正辞严,媒体的聚光灯照亮了“借贷宝”帝国的累累白骨。他赢了,在法庭上,用那些他曾一度鄙夷的程序。只是,这胜利的滋味,被浓烈的消毒水和止痛药的苦涩冲刷得淡不可闻。
他躺在病床上,窗外AL市的天空依旧是那副令人绝望的铅灰色。收音机里,新闻播报员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讲述着“11路公交车劫持案”的后续:嫌疑人舒豪在与警方长时间对峙后,情绪彻底崩溃,试图引爆据称携带的“爆炸物”——后来被证实只是几块绑在一起的肥皂。最终,他被特警强攻制服,再次送回了精神病院,监管等级提至最高。而那辆公交车上的乘客,除几人受轻伤外,均无大碍。
至于“借贷宝”,在市府雷霆万钧的“清网风暴”下,早己是昨日黄花。相关负责人被捕,资产被查封,曾经的受害者们,在王女士等人的帮助下,陆续通过法律途径挽回了部分损失。他代理的那几起案子,也以一种近乎荒诞的顺利,获得了胜诉。·看?书*屋-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
一切似乎都在走向“正轨”。
只是,这“正轨”对于萧然而言,却像一条偏离了他预设轨道的岔路。他胸腔里那团一半冰冷一半炽热的火焰,在身体的剧痛和无尽的卧床时间里,似乎被压制得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
出院那天,陆铭来接他。看着萧然拄着拐杖,左臂还吊在胸前,动作笨拙地挪出医院大门,陆铭的眼圈有些发红,却只是默默地接过他手中简单的行李。
“你姐……让我给你带了汤。”陆铭低声说。
萧然点了点头,没有多言。AL市,这座承载了他太多秘密和伤痛的城市,此刻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他需要离开,哪怕只是暂时的。
萧然拒绝了回姐姐家的提议,也拒绝了陆铭安排的长期看护。
他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远离AL市的地方,远离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目光,以及那些潜藏在阴影中,可能因马文涛案的混乱而蠢蠢欲动的追索。
ZC市。一个不算太远,也算不上繁华的邻市。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候家烨。大学时的同窗,一个早早看透红尘俗世,一头扎进道观里修仙问道的“奇葩”。在萧然的记忆里,候家烨永远是乐呵呵的,揣着一本《道德经》却总在课堂上偷看武侠小说,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却总能低空掠过。一个与他截然不同,也因此显得足够安全的人。
一个笑起来眼睛会眯成缝的微胖子,如今在千里之外的ZC市北帝观当了个道士。他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略带慵懒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晨钟暮鼓的余韵。
“马猴,是我。”萧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操!萧然?你这只死马猴子!还知道给道爷我打电话?”候家烨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喜,“你小子在哪儿发财呢?多少年没见了!”
“马猴”是他们大学时互相的戏称,源于一次两人一起逃课去看《大话西游》,出来后便以孙悟空和六耳猕猴互称,久而久之,就简化成了“马猴”。
萧然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略去了那些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