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递着久违的暖意,却也带着一丝不适的灼热。他简单回应了几句,便礼貌地拨开人群。
又一个“借贷宝”受害者的案子胜诉了。走出法院,己是黄昏。天空依旧是铅灰色,但云层稀薄了许多,夕阳的余晖挣扎着从云隙中透出,给这座冰冷的城市镀上了一层转瞬即逝的暖金色。
他那辆半旧的国产轿车停在路边。坐进驾驶室,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仪表盘上,那尊小小的正义女神铜像,依旧蒙着双眼。
他启动车子,汇入车流。车窗外,城市的喧嚣重新将他包裹。
他想起了陆铭,想起了姐姐炖的汤。
或许,有些正义,真的可以在阳光下得到伸张。
这种感觉,陌生而遥远,像一杯温水,缓慢地渗透进他那颗习惯了冰冷与决绝的心。
他的车正平稳地行驶在回公寓的路上,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绿灯。
萧然开着他那辆有些年头的国产轿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载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关于“11路公交车劫持案”的最新进展。新闻称,劫持者舒豪,系市精神病院在逃病人,情绪极不稳定,目前仍与警方对峙于城南跨江大桥,情况危急。
舒豪……这个名字,像一根微小的刺,扎了一下萧然的神经。冯正阳团伙的唯一活口,那个在云顶山庄惨案中疯掉的人。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纷杂的思绪甩开。今天,他只想安静地回家,喝一口姐姐托陆铭送来的汤。或许,他可以考虑,把那件起球的旧西装,送去干洗了。
车辆拐上通往他公寓的辅路。路灯次第亮起,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突然,刺耳的喇叭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萧然下意识地转头,瞳孔在瞬间收缩。
一辆失控的公交车,正以疯狂的速度,从侧后方斜插过来,巨大的车头在他眼前急剧放大。那车身上熟悉的“11路”标识,以及驾驶座上那个被什么东西抵住、面容扭曲的司机,都让他瞬间明白了——这是那辆被劫持的公交车!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世界末日的钟声。
萧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抛起,又重重砸下。
安全带勒紧胸腔,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挡风玻璃在他眼前爆裂成无数纷飞的冰晶,车顶变形塌陷,冰冷的金属挤压着他的西肢。
剧痛,铺天盖地。
他闻到了浓烈的汽油味,听到了金属扭曲的呻吟,还有……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以及人群的惊呼。
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他看到那辆肇事的公交车撞断了路边的护栏,半个车身悬在空中,摇摇欲坠。警车己经将其团团围住。有警察在大声呼喊,有人在砸窗救人。
雨,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点打在他脸上,混着血水。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暗。
那尊正义女神的小铜像,从仪表盘上震落,掉在他的腿边。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它,但手指却不听使唤。
最后一眼,他仿佛看到铜像天平的那一端,又微微上扬了一些。
亦或,只是他失血过多的幻觉。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彻底吞噬了他。
事故现场,一片狼藉。
消防车、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李赫和孟辉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孟辉看着那辆悬在半空的公交车,以及不远处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轿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轿车里的人怎么样了?”李赫冲一个正在指挥救援的交警喊道。
“重伤!己经失去意识!救护车正在抢救!身份……身份还在核实!”
一个年轻的警员,手里还捏着半个没吃完的、己经冷掉的关东煮福袋,跑到李赫身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李队……那辆轿车的车主信息查到了……是……是一个律师!”
李赫的瞳孔骤缩。
他看着那辆被挤压变形的轿车驾驶室,雨水冲刷着破碎玻璃上暗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