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没有什么不好,在她生活的空间里享受与她同龄,甚至大出些许的少年、少女的钦佩孺慕的神情,纵使她无数次因为手艺不过关,被母亲责罚,用女红的银针扎破十指;纵使她无数次因为偷看禁书被发现,被勒令跪在院子中责罚,水食不进。/秒\彰·截¢暁~说?蛧* ·首/发¢
但一切都没那么糟糕,她总归能忍下去的。
只是偶尔,陶盼蒂也会想,为何这世道里,总要求女子无才,居于深闺,姑娘们就得被困在“家”这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呢?
这些大不敬的念头当然只是一闪而过,就像往昔曾幻想也能外出,如同男子那般考取功名那样虚无缥缈,天马行空,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为之驻足。
即使是陶盼蒂,也只是对它一笑而过。
本该是这样的——直到那年夏天,陶府出生了一对连体的女婴。
在母亲复杂的神情里,在过去三四年里,成日被告诫要善待未出世弟弟的陶盼蒂主动承担下了照顾这对孩童的任务。
然后,经受了来自生活世界所有人怪异的目光。_卡¢卡,小/税¢网` `埂_鑫`嶵′全.
她幻想能因为自己的努力与端庄、善良赢得称赞,就像日复一日抄写的《女戒》《内训》等书中所写的那样,做成了一个良家妇人。
可结果却大失所望。
整个陶府对她与她养着的两个怪异的女孩一样,保持着相对的距离,传出令人不适的流言。
“府里的大小姐可真是奇怪啊,怎么会对那样的怪物这么好?”
“你没听说吗?她从小就有些离经叛道,不着边际的幻想,还常常因此被老爷夫人责骂呢。现在能同这两个怪胎相处地这样好,也不足为奇吧?这可是妇人房里的贴身丫鬟小翠告诉我的呢。
现在老爷夫人也对这个奇怪的女儿怕得不行,怕是中了邪,患了什么怪病……咱们做下人的,能离多远离多远吧,别沾染了去。”
“这两个怪物听说也是两个小姐?果然啊,只有不详的女子才会变成这样骇人听闻的怪物。”
“嘘,哪有什么二小姐三小姐?老爷不让提,说是府里前些日子遭了邪祟,才会有这种东西出现。*k~a¢n^s_h^u^j`u~n·.?c^c\这不,还找了道门的人来除邪呢。不过,我是听说外面有些达官显贵甚是喜欢这些猎奇的东西,说不定老爷现在默许大小姐养着,也是因为后面好将这两个怪胎送出去讨人欢心吧?”
“你别说,老爷或许真有这种想法……”
这类的流言一天换一个版本,不出几日,便能令府内所有人都知晓,并为之津津乐道。只是流言始终被陶父陶母控制着,不能流出陶府分毫。
陶盼蒂每每听见,也只能装作不曾知晓的模样,蒙着耳朵躲出去,脚边跟着那具蠕动的,小小的,会抬头甜甜叫她“姐姐”的小家伙。
这两个姑娘十分喜爱这个抚养她们的姐姐,在满世界的恶意下,倔强而坚强地活着。
她们不懂为何外界总是有那么多的攻讦,惹得姐姐不快,只能笨拙地用四只手拍打姐姐的后背,咿呀地安慰她不要太过伤心。
她们不明白,连在一起的身体,就是恶意的全部来源。
两个小孩被认作是怪物,而同怪物靠近的陶盼蒂,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怪物的同类。
他们并非有意抨击陶盼蒂,而是本能地排斥异类,更何况,还是手无缚鸡之力,被娇养在闺中的姑娘。
只要流言不是太过火,同样惧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陶父陶母又会拿他们怎么样呢?
但早慧,涉猎广泛的陶盼蒂懂。
她明确地知道这些东西,厌烦、恐惧在日复一日的累积下达到顶峰。
两个孩子童稚孺慕的目光,外界的杂音、戏谑就像是一道枷锁,锁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要摆脱这样的枷锁。
念头一旦生出,便会有成千上万的理由去推脱自己的责任,但陶盼蒂总是会因为两个幼稚的孩子一声声“姐姐”而狠不下心。
她们什么都不会说,除了这一声“姐姐”;她们生活不能自理,却本能地服从陶盼蒂地一切命令,会主动去做她要求的一切事情。
陶盼蒂只能怀着对自己的唾弃,艰难地度过不算愉快的这段时间。
再次动起念头是在惊蛰。
春雷乍响间,陶盼蒂捧着新学的《女论语》凑到父亲房前,四周的下人被早早屏退了,陶盼蒂很容易就到了房门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