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缄在老道的教导下,承诺守卫取水的任务,日复一日勤勤谨谨,确保水池不至于干涸,以讨得老道的喜悦。他再也没有外起尘心,生怕被驱逐出去。
有一晚,老道叫住三缄,问道:“在汲水和放羊这两项任务中,你觉得哪一个更好?”三缄回答:“汲水胜过放羊的收益多。”老道说:“在你心中,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名誉吗?我可以让你回去担任官职;是利益吗?我洞府内有很多金帛;还是欲望中的酒和色吗?我也可以满足你。你试着表达一下你的愿望。”三缄说:“名利、酒色,我都已厌倦,我所愿是像道长一样坐在瑶台上,身心都进入宁静之境。”老道笑着说:“你是受了匈奴无尽艰苦的逼迫,才产生了这个想法吗?还是出于自愿、欣然接受?”三缄低头再次行礼,说:“实在是出于自愿,没有勉强。”老道说:“既然如此,暂且免去汲水的任务,我给你一间屋子,你进去静坐,如果能毫无妄念,我就收你为徒。”三缄说:“道长既然如此恩宠,我愿意接受。”老道便叫道童引领他进入斗室。室内没有别的摆设,只有一块石台可以坐着。
三缄独自坐在室内,本以为不过一天,就会被人叫去吃饭。不料坐了两天,一切静悄悄,没有任何声音。三缄饥得很厉害,开始思考食物,忽然似乎在房间中看到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但转瞬间又变得空无一物。他心里暗想:“这肯定是老道设的试探。”于是他不再去想那些事情。然而饥饿让他痛苦,几乎无法忍受。在无计可施之际,他想起老道趺坐的样子,便模仿着闭上双眼,装作饱食的样子。两天过去了,道童打开门进来,说:“老道叫你去。”三缄急忙下了石台,出去见老道。老道问道:“你坐了两天,感到饥饿吗?”三缄答道:“开始时饥得想要食物,后来效仿长老趺坐,闭上眼睛,就忘记了饥饿。”老道说:“将精神聚集、注意力凝神、气息充实,结成宝贵的物质在其中;神仙隐居谷中无他法,只有这种灵犀一点通。”尽管三缄听到了这番话,却不能完全理解。老道继续说:“人们所谓的荣耀,在世俗中多指官位权势,岂知神仙的荣耀,远超过官位权势吗?今晚是道祖的寿诞,群仙前来祝贺,我洞府内所有的道童和汲水、燃香、洒扫的子弟,都要跟随我去见识一番荣耀。等你回来,要勤勉修炼仙道。”说到这里,三缄跪拜跳舞,请求道:“我愿意附在您的骥尾之下,不知道长老是否同意?”老道说:“你们都可以附从。”三缄高兴地把羊毡拍去尘垢,左牵右展,毫不停留。
傍晚时分,老道命令一名童子呼唤云车。童子领命来到殿外,仰天喊道:“云车来,云车来。”刚喊完,果然出现无数云车,接连不断地降落下来,夺目的霞光和绚丽的色彩。片刻之后,老道问童子:“车都准备好了吗?”童子回答:“准备好了。”老道说:“既然云车已经准备好,你们各自选择心仪的车乘坐。”此时洞外一片混乱,众人纷纷上了云车,直奔云霄而去。
三缄看到老幼道士都飞入了空中,正想上车时,一个汲水的仆人上前拦住他,说:“不要急,等我先上了天,你再上云车也不迟。”三缄问:“让我先上去可以吗?”仆人回答:“你来多久了?”三缄说:“已经十几天了。”仆人说:“刚入门十天,就想登上云车,怕会让仙人感到羞耻。我在这个洞里已经百多年了,所汲之水都能汇成江海。你所汲的水,比不上龙王一次大泣所汇集的水,你有何德何功,敢和我比较?随便说我夸大了,你想学修仙道,应该先拜我为师,看我内心是否欢喜,然后再考虑是否收你为徒。”三缄听了这番话,不敢冒然行动,于是让汲水的仆人先上了云车,然后他才上车。坐在车上却一动不动,用尽了足力和手力,车仍旧静止不动。
正在束手无策之际,后面来了一个大汉,他双手合抱,站在车前。三缄并不问车如何启动,只是使劲地用脚蹬。大汉生气地说:“你坐过云车吗?”三缄说:“没有。”大汉说:“坐云车要念数句灵咒,才能驱动它。你一上车就只是用脚蹬,这辆车不是紫河,不能踏着就能上天。”三缄问:“那灵咒是什么?请您教我。”大汉说:“你不是我徒弟,怎么会教你法门呢?”三缄说:“如果我拜您为师,会有何妨?”大汉说:“拜师就要行礼,一个礼足矣。我这驱车的灵咒,说法繁复,必须叩头一百次,不能多也不能少,然后我才会教你。”三缄说:“叩头不难,但如何计数?”大汉说:“我会为你记数。”于是,三缄开始连连叩头,叩到一百次,站在大汉面前说:“弟子已经拜师了。请师教我驱车的灵咒。”大汉说:“这个咒语最灵验,我会教给你,你跟着念。”三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