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洛特垂目不语,平静的倾听着,直到彩善的清歌唱完,轻声的请示道。
“大人,还要听吗?”
“嗯...除了这些大明的平和雅乐,你还会其他的大明乐曲吗?”
“啊!还会一点唐诗宋词,但念得不大准。!t.i.a-n¢x+i*b`o¢o/k~.^c¢o′m.另外,还有一些从大明上国回来的士人,仿着唐诗的风格,写了些七言,在宫中传唱...”
“嗯,那就唱两首起伏的,不要这么平。哀一些也无妨。”
“是!大人,那我就先唱一首《乡山月·寄明京》吧!然后,再唱两首上国的诗词...”
“可。”
闻言,医女彩善换了副姿态,脸上露出凄切的伤感,仰头望着王帐的天顶。她对着那一轮半圆的山月,想象着朝鲜故国的情形,哀切柔美、发自内心的歌唱道。
“十里长亭水一湾,黄云古道思无端。断雁西飞传旧梦,梅花东望寄寒山。
松竹冷风犹似故,山川遥隔不胜看。故国人声今夜里,只应随月到江南~~
”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
“呜呜!...”
几首诗歌唱完,王帐中余音袅袅,却是息了所有的声音,唯留下女人的低泣声。医女彩善伏在地上,双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一行行止不住地流下清泪!去国万里,半生历经坎坷与艰辛,而此生再无回乡之日...她这番思乡的唱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也极具感染力。就连一旁的奥豹,哪怕听不懂这歌声的内容,也神色黯然,显出了些悲伤来。
“...”
这一次,修洛特背对着两人,低头垂目,许久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后,才听到一句简短的吩咐,却是含糊得厉害。
“下去吧!休整两日,让奥豹带你离开。先去托托纳克海滨,再过玛雅去古巴前线...”
“嗯,都出去吧!禁卫也都出去~~”
“是!”
随着先知的命令,帐篷中的禁卫武士们齐齐行礼,就此鱼贯出门。而医女彩善又一次伏地叩首,这才被奥豹拉着,倒退着出了帐门。大帐之中,只留下垂目的王者,乡音未改,鬓毛未衰,犹是一副年轻壮年的模样。然而,好一会后,王者的眼角,却落下了两滴湿润的泪水,低声道。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故国明月,此生再不得见啊!”
“故国的山川仍在,但我却回不去了。哪怕回去,也不是当年了~~”
王者的轻叹幽幽飘远,飘散在高耸的山顶,飘散在萨波特克的天空。而医女彩善倒退出帐,直到看不见“先知大人”的背影,才蓦然松了口气,让紧张的心神松懈下来。无论是谁,面对这种“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先知存在,都会感到莫大的压力!
尤其是最初相见,听到那一句上国口音的官话时,她整个人都毛骨悚然,像是见到了乡间传说中的巫神化身!而这位先知大人,还不仅仅只是说几句话。那谈吐言行中,对大明、朝鲜与和国的深切了解,甚至知晓朝鲜典药监的品级,真得让彩善心中战栗颤抖!
“呼!维齐洛波大菩萨啊!这位先知大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难道,是什么神佛菩萨的转世吗?...”
医女彩善心绪纷乱,很难立刻从这场会见中平复下来。可当她环顾四周,才霍然发现,在群星闪耀的夜幕下,更为苍凉古朴、更为蛮荒凶野的大地,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在她畏惧的注目里,墨西加大军连绵的军营星火,就是银河映照在地上的光点,闪动着望不到尽头的橘红光芒!而这大军的光芒,却从不是什么“长春乐”、什么“太平颂歌”。这是真切残酷的血色杀伐,是数以万计武士的征战杀戮,是在安定的李氏朝鲜,已经许久未曾响起的兵戈杀劫!
“神王有令!连夜攻城!”
夜色沉沉,浓云如墨,遮蔽了萨波特克山城上方的星辰。风声猎猎,如同远古神灵的怒语。而在高原北麓的山道间,在这座王帐所在的周围,大片赤红与金铜色交织的篝火光芒,已经把东南方的萨波特克山城完全包围!
“咚咚咚!”
擂响的战鼓昼夜敲击,震撼着瓦哈卡谷地最南方的蛙水城,让城中困守的守军,始终不得休息!在夜色的火光下,不时显出袭扰、